2009年5月27日 星期三

大樂


友人都說我近日雅興大發。我只是想留多點時間給自己罷了。尤其是這陣子,我發現,這個世界從來都很難要求別人花時間於自己身上,除了自己。

哥哥連續五天出差,難得有時間讓我自己獨處。放工後馬上飛回家,我強調是飛,形體上沒有但心靈上一點都不誇張。都只不過是那斗室,但我有種單屬的輕鬆快樂。每天每天在外邊,雖然別人未必有人,但有目光的地方就需要交戲,這是現代社會的優質教育。而我們不甘心也好,樂於表演也罷。總得擠上這個舞台,無人觀看八至十二小時,回家路上還得微笑有禮,生怕在虎度門外失場。回家後,我當然不是聖人;但家裡有家裡的遊戲規則,對,我是這樣的綁手綁腳,但生活遊戲一開始就不能停下,誰先犯規就得先嚐苦果。不得不一直如此下去。

Take it easy


這兩天被腸胃炎與旅行攻陷我的生活。

腸胃炎應進入最後階段了吧。而身體疲累的時候,我最喜歡發呆。昨天晚上計劃旅行,今天晚上翻起旅行舊照。大學時與友人到澳門,那小小的背包只帶了兩件衣服、襪子和相機就起行。現在,那些衣服背包都通通被淘汰了,還是一雙眼袋經得起考驗,現在仍緊隨著我那對越來越多紅筋、越來越細的眼。

背包失散,當年少不更事的灑脫也消失了。去年旅行,行李箱裡不單是一兩件T-shirt和襪子,還有多帶兩套衫褲和飾物、聖經、地圖、旅遊書、從網上資料,個人清潔袋裡的洗面膏護膚膏防曬露洗頭水護髮素牙刷牙膏面膜等等等等,當然還有大大小小的叉電器和一兩本未讀完的書,暗格還有彩色影印的謢照和身份證。

從何時行李變得如此複雜?許多東西其實都是身外物,少缺一兩件大約在一兩星期的行程都死不了,然不知為何總要把熟悉的東西盡留在身邊,才能安心地上路。或許是多多少少在陌生的城市都需要安全感,而這些不必要的東西就成了在異邦的寂寞安慰劑。除了護照,其實沒有非帶不可的行李,只有帶了也有可能遺漏的行李。不知從何時開始,失落了那種純粹的精神,所以,行李與心情都越來越重。

而常存感恩的,是旅行後還有未碌爆的信用咭。

2009年5月26日 星期二

出走


人就是這樣的奇怪。在外邊時,想家;在家時,想出走。

我們喜歡出走,因為我們喜歡躲。留在家,永遠就有偷偷溜出來的人和事,那管只是一首歌、一節電視劇,就讓人不能專心至致地跟自己相處。所以,我經常渴望背起背包,把自己從水泥盒裡抽出來,到心儀的地方朝聖,讓自己放逐到某個不熟悉的地方,看著書本裡頭的圖畫變成真實,書裡的故事都變成個人化。那時候,是精彩也是寂靜的,那種靜得似乎聽到自己的心在笑、在哭、在回憶、在疼痛,這種混亂交雜的心情反而變成一種美好,真實地與自己好好相處一下。

人在異鄉,行為和舉動往往都超乎想像。記得在台灣旅行的時候,我可以因台鐵車長的有趣表情而發笑,也因為上對了台鐵車箱、找對位置而感到自豪;與自己相處久了,甚至能體會到自己的變化。平日極度狂燥的我也能以從容不迫地面對一次又一次的迷路,永遠以逃亡的姿態趕上最後一班高雄捷運,然後在車箱裡不期然地靈出勝利的微笑。原來我也能如此的過生活。我想,這就是在香港不曾發現的我。

某次在台南吃棺材板,那聞名已久的味道,夾雜著那種古老的油膩與過度濃烈的乳酷味道。原來是這樣的,跟想像中不太一樣,但那種味道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韻味。人生本就不是用來洞燭空談,而是用來細心地享受和浪漫地虛渡。總要經歷才能明白那種底蘊並非想像能及。這夜,我計劃著人生第二次的獨自旅行方案,希望可以再一次出走到更遠的地方。而旅行中需要尋找的,不單是彼邦的文化與靈魂,更重要的是好久不見的自己。

「最熟悉的陌生人」,大概就是這種心境;以為自己跟他很熟了,但某次敞開心靈夜談後,又重新認識一個人。

2009年5月24日 星期日

離開


相遇簡單。

找工作、找愛人、找生活方式,可以很容易;要離開,卻很難。

追求是科學理論,離開卻是抽象藝術。縱想多麼瀟灑的抽身,想像一百次如何優雅地離場;最後,不知怎地永遠都是落荒而逃。或許是我們都喜歡虛構、想像的真實,抱著人定勝天的想法,總覺得堅持、等待、忍耐就能戰勝一切。所以,不願離開不離開不肯離開,總以為多點努力就能改變,絕對遷就便能挽回一切。結果,都是拉拉扯扯、威迫利誘、漫長等待守候,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都只能狼狽離場。還有,散滿一地的美好回憶與尊嚴。公司沒道理、愛情沒邏輯、生活方式可以從逼迫中習以為常;即使不甘心也好,老闆和情人變了心就覆水難收,唯有希望遇著個風度較好的人,會編個藉口讓大家再見亦是朋友。

該何時放手,我沒有答案。或許就是對於工作、愛人、生活已許久沒有感覺、沒有熱情、沒有憧憬,就該放手了吧。到某個時候,那個答案就如一陣風吹過心頭,就知道時候來了,應該曲終人散,繼續向前走。

留下來也沒有意思了。

2009年5月20日 星期三

十年


終於有機會坐在電視機前看完一整集〈巾幗梟雄〉。說真的,黎耀祥真的演得好。怪只怪自己非忠實視迷,從未看過他在劇中說:「人生有幾多個十年!」的氣勢,只是從trailer裡看過這一幕。電視上的柴九日日問,而自己也過了兩個十年,第三個十年也於幾年內到達;廿幾歲人,回望過去兩個十年,當然的一事無成。

人生第一個十年開始,盼待升上中學。結果未算如意,哭了兩天。還記得開學前與姐姐特地到中學視察,那時候的感覺差勁極了。然而卻在那裡待了七年。老實說,那七年裡學的東西,除了語文,大部份我都雙手奉還老師。中學的印象,小測功課考試課外活動和突擊測驗,只記得校長型到爆的訓勉:德智體群美靈,靈最重要,也是學校要教導你們的事;其他事做好固然可喜,但靈魂失卻了,人生還有什麼呢?不論宗教,靈魂的意義與價值,從我人生第一個十年開始認知。

踏入第二個十年,從高考升上大學。放榜的時候又再因成績未如理想,又哭了一天。(夠了!) 大學裡學的東西同樣已歸還老師,文學理論文字學語言學古現近當代文學所剩無幾,剩下的只是書櫃裡現在讀也不明白的書本,和一張已塵封和有董伯伯蓋印的畢業證書。那幾年學到的,就是人生總要有些日子過得率性,能夠浪費青春時間的時候別吝嗇可以揮霍的權利。當然,這些日子將要在日後雙倍奉還,兼且要在極憤怒不安憎恨時仍報以微笑,禮貌溫文兼且行動如常地面對生活。從人生第二個十年開始,我學懂了珍惜大喜大怒的時間。年紀越大,菱角磨光、意志消沉、心臟負荷過高,的確無幾多個十年可以如此。

距離第三個十年的這幾個年頭,沙士金融海嘯禽流感、六四還沒有平反、人工還沒有跟上市價、工作時間還未試過朝九晚五、獨立生活的deadline推遲又推遲,現在還要跟全球一起對抗人類豬流感,與七百萬香港市民咒罵人類豬特首。下一個十年,連想也想像不來。

如需為第三個十年許願立誓定目標的話,寄望家人親友平平安安,生活順利,身體健康,我還有興致看戲聽歌彈琴看書睇電視,生活的雅緻還沒有殆盡,對生命的熱誠更多,愛主更多。
當然還有平反六四,國家真正的繁榮富庶。還有,最好我的荷包再也不長期乾塘。

2009年5月19日 星期二

等待


我相信,許多人是因為一絲希望而等待。

那天與友人分開的時候,總希望有一天,他會從地球的另一方突然來到我跟前,之後發生什麼,不會發生什麼也沒所謂;等待只是期盼心底所想的終有一天會實現,然後故事如何發展,從不是等待的關鍵。

等待其實無什麼formula可言,暴燥不安與耐心平靜其實都一樣,它們的際遇都只是等。而等待最磨人的其實不是「等」時光的流逝,而是「待」在那未能進退之間,讓時間以極緩慢的速度流走,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待到最後,接受其實未必是重要的答案。

生活從來都有許多事要等待,大是大非的答案當然黑白分明,即使如何等也當堅持;生活上的答案但願隨著歲月的磨練教訓,磨光年少氣盛的菱角,讓等待變成歷練,不會過份期待,也不會呆等奇蹟,勇敢地面對生活,面對選擇,面對如意不如意;縱未必昂然闊步向前走,也能坦然面對自己,尊重生命的或然,輕鬆提步走個每個關口。

2009年5月8日 星期五

主恩的滋味


這陣子為著工作而奔波,總是覺得心頭有許多纏累,返工只希望放工。說來誇張,930開始工作,11時我已經開始倒數放工的時間,5時多已經計劃用何藉口準時離開公司。對,我只希望準時,廣告公司的通病是準時放工就好像背棄了仍然OT的伙伴,而我們這一班經常埋怨開OT的人竟然如此遵守這條不健康的規則。雖然心情好的時間也有這種想法,然那種想逃亡的空虛,著實困擾。

有時總會沒原因地覺得空虛,內心就像有個不知名的洞,怎樣也不能填補。然後我開始單純的祈求快樂。這幾個月很努力的返教會,奉獻祈禱,盡量好好的生活。我甚至沒有祈求發生甚麼,遇見甚麼,得到甚麼,我只希望安穩。

一天晚上,突然想起一句金句:「你們要嘗嘗主恩的滋味,便知道祂是美善,投靠祂的人有福了。」內心湧出一種幸福的感覺。我想我的祈禱被應許了。感謝主。

2009年5月4日 星期一

今天只做一件事


這星期累得很。過度的工作令我的失眠加劇,晚上輾轉反側至兩三點,眼睛累得不能睜開,然腦袋卻仍然清醒。有時候會發著千奇百怪的夢,而且夢到的事總不太如意。

這陣子經常接觸運動員客戶,看到他對運動那種熱情與鍾愛,情願離鄉別井地以運動為職業,佩服之餘,自問沒有為一件事而放棄一切,專心致意去做的勇氣。
我總相信每人都有應去做的崗位,而現在我每天工作工作工作和工作,有時候真的會感到十分迷茫;活動策劃與公關是一種虛無的職業,我們的價值就是那份幾厘米乖幾厘米與有多少個客戶logo的報刊,活動開始前它就是一切,然結束後一切都是混沌空虛,一兩天後已經不再有人談論。我們就這樣開始又終結,日復日、月復月、年復年。
好想好好的做一件事,心無旁騖,而那種專心會令我快樂,就像小時候畫一幅畫,彈一首歌。

2009年5月3日 星期日

再下去


我曾經以為,我不會再寫的了。或許,起碼需要更長時間,才能有勇氣繼續下去

文字的確給我很多安慰,但它也畢竟曾讓我難過,讓我感到傷心失望沮喪,甚至不能面對自己。而那些時候,文字也好像知道我背棄了它,越想寫越不能下筆越不能寫;越不能寫就越感到失意難過;越想寫又越怕別人以這些文字定我的罪,把我說得滿身罪孽。既然每一字也得反覆思考才能記下,於我而言也失去了它的意義,不說也罷。我曾經認定,寫與不寫,說與不說,也都沒關係了,無論怎樣也不能梳理這個複雜的世代,混亂的社會,畸異的想法。繼續呼吸就當繼續生活,繼續生活就當繼續接受歪曲的真理

如是如是,其實再次寫的原因,是H1N1。這陣子沒有寫,我錯過了許多事情與想法。無疑我是善忘的,並且愛惡分明。我的腦袋用了大部份裝載千奇百怪的想法。是的我承認也請不要否定。我實在無法用我僅有的回憶來記低所有人和事。所以,有些事記下來是必須的。

今天香港確診第一宗H1N1甲型流感個案,香港進入了緊急戒備狀態,酒店被封隔離設施開放口罩搶購而空。一切一切,都應該被記下。一句也好一字也罷,總得留下,好讓以後明白,今天的日子是如何的走過去。至少,是對我和我家的下一代的一個交待。

還有,六月四號的維園聚會。戴口罩也要去。連同胞的生命也視而不見,今天如何抗流感也只是行屍酒肉而已。愛神,要學懂愛人。愛人,也就應愛國家。這樣說來或許有點誇張,然回想一下,家與國實在不可分割;如工作不能只放眼於辦公室的寫字枱,生活就不應只放眼於這個在世界地圖上只一點的地方。

面對真實的自己,原來是要流過許多眼淚。在這個關口,我要學懂勇敢與堅強的一課。好不容易。中學時文學老師鈿曾說,有些事要經歷過、反省過,才能把感情化成文字;只要感情是真的,文字就會好看,無論如何。所以,《阿婆口述歷史》也看得人刻骨銘心。這陣子發生了許多事,不開心好像佔了全部,晚上不能成眠,夢裡夢到的都是奇怪的事,沒有文字我根本無法理解那些底蘊。好不容易才挨了過去。當然,旅途上也有很多值得感恩的事,日後有機會再細說;長話短說和短話詳說都很困難,唯望日後有緣,在值得說故事的場合裡,再細說一下。

怎樣也好,總算回來了。也總算是一個交待。請祝福我能堅持下去,既然我是個依賴文字生活的人,就請讓我這樣一直下去。

願一切榮耀歸予我主耶穌基督。